“你若害怕,便回去吧。后面的路我一个人走。”
看着他扔下的小船, 退却的那人沉默了片刻,然后纵身跳了下去。
他家有老小, 还不想死在这里。
又往前行了几公里,海上开始飘起了迷雾。渔民裹紧身上的衣物, 方才和那人说话的气势不再, 眼神中开始有了怯意。
大海, 从来都不是他们这些渔民的朋友。
终于, 他后悔了, 连忙调转着船的方向, 准备原路返回。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船只在转头的时候,船尾撞到了一个东西,整座船开始疯狂摇动起来。
“坏了,怕不是撞到暗礁了。”他自言自语着。
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尾,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油灯, 焦黄的灯光微弱地打在海面上。
待看清海面上是什么的时候,他一个失神, 脚下被杂物一绊,摔倒在地。
油灯“骨碌碌”地一路滚到脚底,熄了。
棺、棺材!
难道传闻是真的吗?
最后的执念支撑着他,他靠着船身慢慢爬了起来,一点一点地探出头看向海面。
“轰隆”一声,海上打起了鸣雷,闪电恰巧落在了船尾的舵叶上,将木头烤的焦黑一片。
雷电中,他那张脸映的煞白。
棺材打开了,里面空无一物。
他的手死死地抓紧着船身,眼神钉死在了那巨大的棺木之内,在海面上浮沉。
身后突然刮来一阵阴风,他看见水面之上剧烈地晃动着,一片阴影落了下来。
咽了口口水,他颤颤巍巍地缓慢转身,然后看到了一双鞋子。
“轰隆”,惊雷再现。
在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中,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的人——不,应该说是怪物。
黑发红眸,脸色如沐浴在月色下的冰霜,苍白单薄。只见他轻轻咧开嘴,露出了两枚纤长尖利的獠牙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**
虽然任务成功了,但是那可恶的神使也没有让他过上几天的好日子,很快就又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。
时银将双腿高高翘在桌上,他望着镜中映射出的自己,金发蓝眸,纯白的衬衫领口之上,系着一条黑红色的丝巾。
双腿被长靴紧紧包裹着,笔直纤长。
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眸,眼窝深深凹陷,显得这一双眸子深邃又矜贵。
神使最后的话回荡在时银的脑海中,“这次你的任务很简单,驯服。记住,不是与他做朋友,或是使他感激。而是要让他臣服。做他的主人,让他认你为主,以你为尊。”
“所以,这次的任务对象是谁?”
“你会知道的。用尽一切办法,拍下那会场的压轴之物。”
......
主人吗?算起来,这些年他养过的宠物就只有小白和小黑了。可是它们似乎都不大听他的话。
难搞。时银揉了揉眉心。
“小公爵殿下,您在里面吗?”房门被人敲响,时银回首,视线穿过一条长廊,这才来到了门前。
“嗯,何事?”时银将脚放下,长靴在地上扣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这个世界的服饰倒是没有上一个世界那般繁复,可是叮啷哐啷的饰品却也不少。时银拨弄着垂在腕间的七色宝石想着。
“殿下,拍卖会就要开始了,您要出来看看吗?”
声音谦卑温润,却不过分失去自己的身份。时银不禁有些好奇声音的主人。
“进来。”
沉重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时银抬头望向那几乎与身后壁纸融为一体的男人。
镶着金丝的细边眼镜,冷峻的五官,漆黑的长袍。他在不动的时候,就好像画里的人物。
“你......”时银有些犹豫,他不记得眼前这人的名字。
“阿尔忒伊斯·赛罗南,在此恭候殿下。”只见他单膝跪地,左臂轻轻搭在身前,神情虔诚。
时银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他的身前,脚尖指着他,“赛罗南,对吧。”
“我在,殿下。”赛罗南低着头,目光落在了时银黑色的长靴之上,炙热真诚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。
“起来吧,我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,有话好好说就行。”
“遵命,公爵殿下。”赛罗南抬起曲下的那只腿,视线顺着长靴,描摹着时银小腿的形状,然后在膝盖的位置停下了。
拍卖会,应当就是神使和他说的了。时银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,他还在琢磨,到底要怎么做,才算是主人。
“带我去吧,赛罗南。”
他要去见见,他的第三个任务对象。
赛罗南捕捉到了时银从他身侧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,他微微瞪大了双眼,长而厚重的睫羽压下,黑色的眸中闪过了一丝不解。
为何,向来天真恣意小公爵的脸上,会露出那般落寞沉重的神态?
在时银出现的瞬间,原先嘈杂混乱的拍卖场立马安静了下来,落针可见。
众人的视线都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这个过分漂亮的男人身上。
费利克斯家族,陛下赐给了他们一个至高无上的称号:上帝的使者。
而时银,便是这个家族目前唯一的幸存者,自然也是继承了他父亲尊贵的爵位。
比起时银矜贵的身份,他俊美谪贵的面容更加为人称道。
金发蓝眸,那是卷宗上记载的天使的长相。